中午時分,姑蘇區十全街的店堂里,本地的老吃客、探店的小年輕、聞名來嘗鮮的外地客人們紛至沓來。老板“胖胖”悠悠地坐在一邊,看著服務員忙碌接待一波波客人上樓,不時捧起手中的搪瓷缸嘬上一口茶。遇上臉熟的常客,他會笑呵呵地聊幾句。
“胖老板”本名汪濤,江蘇省烹飪大師,蘇幫菜、蘇幫面制作技藝非物質文化遺產第四代傳承人。“胖胖”是他給自己取的網名,人如其名,心寬體胖。
辨識度很高的外形和深厚的“背景”,讓他和店里儀式感滿滿的蘇式特色美食一同成為了“網紅”。
每一道美食都有自己的故事
“一年二十四節氣,半月一個節氣,按照時令吃蘇州美食。蘇州人是講究‘不時不食、過時不食’的,就像這家店的名字,我和父親開店時也取了這一層意思。”對于從小耳濡目染,可以說是在餐飲圈長大的汪濤來說,他和父親——專攻白案小吃與團膳的中國烹飪大師汪成,對于還原老蘇州們的飲食情結,都有著同樣的“執念”。
說店里的食物“儀式感滿滿”,并不僅限于精美別致的外觀,更是因為每一道菜背后都有你所不知道的故事和講究。
“老蘇州對飲食和精致生活的追求,在任何一樣食物中都能展現得淋漓盡致。比如一根春筍從根到殼都有妙用:用最嫩的筍尖來熬筍油,拌面、拌餛飩、佐菜都香;中間肥厚的筍段用來制作油燜筍正合適;根部的筍老頭,是做筍豆以及吊湯的好材料;剝下來的筍殼因為方便易燃,從前直接拿來作引生火,我小時候就是這么生火的。現在入夏后,大家喜愛的楓鎮大肉,從前一早買來生肉不急著燒,必須泡上一整個白天的井水,一來泡凈二來保鮮,從晚上開始燒制燜煮;楓鎮大面的湯頭則要用當季的黃鱔湯、黃鱔骨和肉骨湯共同熬煮,其中加入酒釀不只是為了提鮮,更重要的是為了戒掉鱔魚的‘土腥氣’……”聊起這些舌尖上的傳統,汪濤總也打不住。
不過也正因為精于老一輩蘇州人知曉的做菜門道,汪濤吸引了一批忠實的“粉絲”。“有一位92歲的老蘇州,常常一個人走到咱們店里來買食物,帶回家和老伴一起吃。開店一輩子,能碰到一位這樣的客人,是特別開心的事。”汪濤感慨道。
聽老板念叨得多了,員工們也把這些熟記于心,一個個像蘇幫菜的“活辭典”,一道菜上桌,大伙兒像模像樣地說出點道道。
嘗著入口的美食,聽著屬于它們自己的故事,食客們沉浸其中。今后若有人問及,這些傳承了幾代人的蘇州故事,興許還能傳得更廣。
蘇式下午茶裝進當下流行的盲盒里
盡管店里的蘇式甜品、點心已經不少,汪濤還是不斷動腦筋翻花樣。比如他現下正在做的,就是將蘇式下午茶裝進了盲盒?;齑罱M合推出的創意做法,吸引了不少年輕人追捧。
滇紅桃膠、白切雞、孜然牛肉酥包、筍油拌面、糯米燒麥……最近的一套盲盒里,又應季加入了綠豆湯。“現在市面上各家賣的綠豆湯做法各有講究。咱們的也不例外。從我個人而言,我覺得 煮的綠豆比蒸出來的綠豆香氣更濃,只放一點點淡淡的薄荷糖,才不會讓薄荷味蓋掉綠豆的香氣。在湯中加入同樣口感清爽的馬蹄、山楂片和自制葛根粉圓子,保留更多食物本味。”汪濤一邊向記者展示新品,一邊介紹著下午茶盲盒的吃法。
既然是盲盒下午茶,自然是要盲選的。客人50元下單一份盲盒,只需要備注自己的偏好,拿到的是“三道點心+一款茶水或甜品+一份特色小菜”,它們被放在富有江南韻味的棋盤格籃子里,能吃到什么就“隨緣”了。一桌正在等待盲盒上桌的外地客人告訴記者:“三五好友結伴同行,店家告訴我們保證每份盲盒不重樣,這樣大家能嘗到更多時令美味,也不至于浪費。”除了堂食,還會有不少本地甚至外地年輕人來打包盲盒下午茶,作為手信贈送給親友。
汪濤說,早在兩三年前便推出了盲盒下午茶,靈感源于他年少時的一大喜好。“我從高二開始,就玩‘萬智牌’,這是一款集換式卡牌游戲,你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只知道類型方向,就和現在流行的盲盒、福袋一樣,充滿未知數,有驚喜。”在他看來,把下午茶以盲盒形式推出,迎合了時下年輕人的喜好,更重要的是,讓更多年輕人感受到蘇式味道的魅力。
為文化融合傳承打造新窗口
汪成和汪濤父子倆一直有個心愿,就是簡單的做自己喜歡的事,把自己認為正確地做下去,并且能帶出更多有興趣學習制作蘇幫美食的下一代,把蘇州老味道挖掘展示出來,讓蘇式餐飲在與其他非遺文化的深入融合中共同煥發光彩、發揚光大”。
在追求蘇州味的過程中,父子倆沒有拘泥于“老法頭”,為了兼顧蘇式老味道和現代人的快節奏,結合現代烹飪技術和現代消費意識,借助現代設備和工具,讓一些繁瑣工藝簡單化,讓傳統蘇式點心煥發新的活力。
為了將蘇幫菜技藝傳承做得更系統,他們開始與蘇城職業院校聯合開辦蘇式餐飲非遺班,選拔對蘇幫菜有濃厚興趣的學員進行培訓,讓他們在店里實習,扎扎實實練好內功,才能把地道蘇式餐飲的制作技藝很好地傳承下去。
不僅如此,汪濤還逐步嘗試與其他領域的非遺文化開展深度合作。比如,與鎮湖繡娘品牌合作,用精巧的船點來展現蘇繡的制作工藝和精致魅力;與紹興黃酒品牌合作,開發推出黃酒奶茶、黃酒冰激凌,用黃酒酒糟制作創意蘇式菜肴等。“在我看來,餐飲是最接地氣的行業,對于文化推廣傳承而言,它無疑是個很好的載體,用融合發展的呈現形式,讓不同領域的文化煥發光彩,實現美美與共,這是我們期望看到的,也是我們正在努力的方向。”汪濤如是說。(蘇報融媒記者 肖辛/文 圖片由受訪者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