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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報記者姜鋒
唐代尊勝禪院遺址、南宋棧架式木橋遺址、來自全國20多個窯口的瓷器、大量開元通寶……入選2018年度全國十大考古新發現,使得張家港黃泗浦遺址吸引了更多關注的目光。4月2日,記者探訪了黃泗浦遺址現場。未來,這里將建成遺址考古公園,對公眾開放。
一塊小小瓷片
牽出了一座大遺址
黃泗浦遺址位于張家港市楊舍鎮慶安村與塘橋鎮灘里村交界處,現北距長江約14公里。該遺址于2008年11月發現,總面積約120萬平方米。
說到這處遺址的發現,還有一個奇妙的故事。2008年,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工作人員來到張家港尋訪黃泗浦遺址。在考古之初,黃泗浦河沿岸廣闊的地域里,分布著民居、廠房、公路等,河道里的水仍然被用來灌溉農田,如何在有限的空間里選擇發掘點,是考古人員碰到的一大難題。一次尋訪過程中,南京博物院考古所所長林留根偶然在一處種植菊花的大棚里看到一塊小小的西晉年代碎瓷片,這立刻引起了他的關注。經過一番尋找,林留根一行在大棚西約百米處一座通訊鐵塔下,發現了流行于唐朝中、晚期的玉璧形底瓷碗殘片。這個重要的線索讓他們把目光鎖定在附近的土地,并最終發掘出深埋在地下的歷史。
罕見古橋遺址
顯現宋代造橋技術
南京博物院考古研究所副所長周潤墾告訴記者,唐宋時期,黃泗浦河是江南地區入長江的主干水道,就位于長江入海口,古海岸線在黃泗浦遺址北側僅200米,而不是今天的14公里。“在遺址的河道內,我們發現,古黃泗浦河是一條人工河道。”周潤墾說,“當時遣唐使乘坐4艘大船來到中國,每艘船上都有100多人,古黃泗浦河轉彎口的河面曾經寬達90米,足以停泊。”
值得一提的是,現場發掘出的宋代木橋價值很高。據介紹,在宋代河道河底,考古人員共發現了6根長橫木,2根短木,2個無橫木的基槽以及橫木兩端若干個木樁,并請南方科技大學博士劉妍對古橋進行了“復原”,最終得出結論——這是在國內非常罕見的宋代棧架式木橋。所謂棧架式木橋,就是每隔一段距離就放一根橋梁,在橋梁兩端支架,而后在上面搭木板,和現在的棧道比較接近。“這些木樁距今700多年,當時木橋的寬度在50米左右,橫跨在黃泗浦河上。通過它就可以知道,700多年前,江蘇人的造橋技術有多高了。”周潤墾說。
唐代寺廟遺址
或是日招提寺藍本
通過長達10多年的現場挖掘工作,考古學家通過與日本《唐大和上東征傳》的記載相對照,已確認黃泗浦就是鑒真第六次也是最后一次東渡日本的出發點。“史料記載,雙目已盲的鑒真從揚州坐船到蘇州,在黃泗浦住了26天左右,然后跟隨日本遣唐使的船隊開始東渡。”林留根告訴記者,可以說,鑒真從黃泗浦出發的行程是中日交往史上的重要篇章。
南大門、中門、金堂、講堂、食堂、僧房……這是現在日本唐招提寺的格局分布。巧的是,在黃泗浦遺址東區發現的唐宋時期寺廟遺址的格局和唐招提寺幾乎一致。經過清理,可以看到寺廟的房子有的方方正正,呈回字形;有的則一長排連接在一起,房與房之間還有排水溝。在房址內,還發現多口古井、灶子、倉庫等。“雖然只剩下遺址,但也非常珍貴。目前,全國發現的唐代寺院遺址屈指可數。”林留根說。而據史料記載,古黃泗浦是一個大港口,唐朝時這里有寺廟,名為尊勝禪院,后尊勝禪院破敗被廢,宋代時復修改名為凈居禪院。
曾是繁華港口
見證海上絲綢之路
在張家港博物館的庫房里,一萬多件(套)從黃泗浦遺址中挖掘出來的文物標本正靜靜“躺”在這里。
產于唐代的長沙窯、越窯、宜興窯等,來自宋代的耀州窯、繁昌窯、景德鎮窯、建窯……擺在庫房架子上的瓷器來自全國各地20多個窯口。它們見證了黃泗浦遺址曾經是一處重要的貿易集散地,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為推進海上絲綢之路研究和海上絲綢之路聯合申遺提供了新的重要的實物資料。
在河道底部,還挖掘出了成堆的唐代開元通寶,北宋的景德元寶、咸平元寶、大觀通寶以及流通于南宋的紹興元寶、紹熙元寶等十幾種銅錢。如此“有錢”的河道,成了本次考古斷代的重要依據。“這些銅錢,可能是當時的人們不小心掉落的,但是卻給了我們線索,可以推測出目前發掘的河道不晚于北宋。”周潤墾說。
考古學家用了10多年時間,讓人們知道,1300多年前,鑒真就是從這里出發東渡日本。目前,張家港市已經就遺址保護工作制訂了更深層次的規劃,邊考古邊保護。未來,這里將建成遺址考古公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