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城蘇州網訊 (見習記者 楊學敏)2018中國蘇州創博會已經進入第四天。4萬平米展區里,時新的高科技產品,像VR虛擬、電子機器人吸引了大多數市民的眼球。也有不少老技藝,一亮相就贏得了市民圍觀喝彩,可背后卻是無盡的凄涼。
比如,昆曲木偶和四經絞羅。
入選首批蘇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 傳承人僅剩3名
一個簡單的3*1的小臺子,下面圍滿了舉著手機拍攝的市民。臺上上演的是昆曲木偶戲《西廂記》片段。施曉明一邊雙手操作木偶,一邊開口唱昆曲,引來觀眾陣陣喝彩。演出完畢,意猶未盡的觀眾請求施曉明,“再來一次唄!”卻因時間關系,只好作罷。

左一為施曉明
施曉明,七都洪福木偶昆劇團一員,是昆曲木偶僅存的三名傳承人之一。
木偶昆曲是一門用木偶演昆劇曲的獨特民間文化藝術,起源于清道光年間,距今已經200多年。2005年,木偶昆曲被列為首批蘇州市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項目。
施曉明介紹,他目前所在的七都洪福木偶昆劇團,就是起源于道光年間七都鎮吳越村姚家創建的“公記保和堂”戲班。然而由于“只傳男丁,不傳外姓”的陳規及其他原因,2005年施曉明拜師時,傳承人僅剩師傅姚五寶,劇目也由500出到僅存200出左右,瀕臨失傳。

昆曲木偶開演,現場觀看市民紛紛亮出手機
2005年初中畢業的施曉明,正趕上七都鎮政府面向學校選拔昆曲木偶傳承人,喜愛木偶的施曉明和另外兩位同學,經過幾輪面試,才得以向當時唯一在世的昆曲木偶老藝人姚五寶拜師,也將這一技藝傳承了下來。
現場可以看到,昆曲木偶約有60公分高,是用木頭雕制配上服飾而成。每個木偶上都有十幾二十根線,木偶的手指、手腕、手肘、肩膀以及膝蓋、腳面、背部等均有線系著,所有的線另一頭都連接在木偶上方的操縱板上。

玩好木偶還只是第一步,昆曲唱的好同樣重要,而一邊操作木偶一邊唱昆曲就更難了。顧此失彼是當初施曉明他們最頭疼的事。經過四五年的鍛煉,施曉明人偶同臺技藝才越發嫻熟。
但施曉明也有自己的無奈。“僅有三個人,導致很多昆曲無法演繹。遇到角色多一點的戲比如《白蛇傳·盜仙草》,我們只能放棄。”
雖然人丁稀少,但好在香火未斷。施曉明告訴記者,現在他們已經收了兩個徒弟了,在政府的支持下,未來希望有更多孩子投入到這項技藝的傳承中。

兩位學徒也來到現場表演
重現馬王堆漢墓“千年漢羅” 圍觀雖多無人愿學

圖中正在示范的是家明織造坊的技術人員周先生,他是目前唯一一位江蘇省非遺“四經絞羅”織造技藝傳承人——周家明的外甥。
周先生告訴記者,這臺木質織機就是由周家明設計的。

參觀市民感受蠶絲
在展廳里,這臺木質機器和旁邊的電子設備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但只要周先生踩動織機,卻能立刻引來眾多市民前來觀看。

織機開動,人群紛紛被吸引
羅原是指一種織造方法,后專指用此類方式編織的絲織品。它用合股絲以經緯絞合的方式織成,具有質地較薄、手感滑爽、花紋美觀,兼有透氣性等特點。蘇州是羅的故鄉,素有“吳羅”之稱。
四經絞羅則是吳羅中織造難度極高的一種。起源于戰國時期的四經絞羅,曾經一度消失于歷史長河之中,直到上世紀八九十年代,才重新被發現,發現者正是周家明。

周家明
四經絞羅的發現充滿了偶然。周先生告訴記者,1996年一位中間商拿來一塊很大的羅樣品,請了眾多村民來協商,詢問大家能否按照這個羅樣品進行織造,如果成功,日本的商家將大批量訂貨。
就這次機會,讓周家明無意中打開了探索“四經絞羅”織造技術的奧秘。
周家明研究后,發現它不斷與相鄰的兩根線絞動前行,使用的是無筘織造技術,它要通過絞綜將經線絞纏,緯線穿插織造,形成經線相互呈鉸鏈狀的穩定結構,而且以四根經線為一組,兩根絞經,兩根地經,四根緯線為一循環。
一年后,周家明成了他們的固定生產商。
“我們現在有自己的家明織造坊,但會做完整個四經絞羅流程的只有周家明。”周先生介紹。
沒有市場,沒有傳承,四經絞羅舉步維艱。“四經絞羅主要是賣到日本,他們那邊主要是做和服、袈裟之類東西,訂單有限。國內則僅僅賣出過兩匹,還是給科研人員進行研究的。”
周先生告訴記者,在織機上做一天,也就只能織出12厘米。像仿馬王堆的這個,經密每厘米80根,維密每厘米26根,一天更是只能織出3-5厘米。而且織造時一旦斷線,就前功盡棄。

據馬王堆漢墓出土四經絞杯紋羅防制
對于四經絞羅的未來,周先生很迷茫。“四經絞羅成本高、顏色比較素,現代人并不很喜歡。2013年若非被非遺發現,獲得了政府的支持,這個重現天日的四經絞羅恐怕又要消失了。”周先生同時表示,過程繁瑣,又不賺錢,他也很理解無人來學這項技術。
名城快評:有賴于非物質文化遺產項目的發現,越來越多的老技藝重現天日,又煥發出新的生機。但是“輸血”只是一時,如何“造血”才是關鍵。老技藝如何在保持傳統特色的基礎上,融入到當下社會節奏和審美中,是決定其走進博物館,還是飛入千家萬戶的關鍵。這不僅考驗民眾的耐心,更依賴傳承人的不斷推陳出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