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的春天，由我本人帶隊中國社會經濟文化交流協會的幾位藝術家在日本東京舉辦“一帶一路”中國文化走入日本的畫展。我母親趙青女士，也是這次畫展的主要參展畫家之一。畫展在日本東京舉辦的相當成功。日本前首相鳩山由紀夫先生、中國駐日本國大使程永華先生都來觀看了我們的畫展。日本觀眾盛況空前，反響強烈，曾經扮演過《追捕》的著名女演員，深受觀眾熟悉和喜愛的中野良子小姐對我說：“這是我見過中國畫家舉辦的最成功的畫展，您母親和其他幾位藝術大師的畫深深感動了我。”

但畫展的成功并不是讓我到今天都難以忘懷的。4月22日這一天，我將銘記一生，我相信和我一起去日本的所有協會理事、藝術家們，也會銘記這一天。

那天，應日本松山芭蕾舞團團長清水哲太郎及森下洋子的誠摯邀請，母親趙青率領我們一行數人前往松山芭蕾舞團進行友好訪問。當我們一行抵達目的地時，一條大街的兩側，站滿了幾十米長松山芭蕾舞團演員的歡迎隊伍，他們手舉日中兩國國旗和鮮花，用中文高呼著：“歡迎趙青老師 ”。清水哲太郎團長、森下洋子女士及松山芭蕾舞團的主要演員站在隊伍的前列，熱烈迎接趙青及隨行人員。這使我第一次感受到母親與松山芭蕾舞團的感情是如此熱烈、如此深厚。時隔多年，三位老藝術家的再次相聚，場面十分動人。

為了歡迎趙青一行的來訪，松山芭蕾舞團隆重安排上演了《白毛女》片段，并由森下洋子親自主演。

當演出結束時，突然出現了令人十分感動及震驚的一幕！日本松山芭蕾舞團的全體演員在團長清水哲太郎及森下洋子的率領下集體向母親趙青及一行隨員跪下謝幕。

看到這一突發的場面，母親和我們都大為震驚，全場瞬間鴉雀無聲，在場的人都眼含淚水，為這令人窒息的一跪而感動！清水哲太郎團長跪在排練廳的中間，他打破了沉寂，流著淚水對母親說：“七十多年前的那場戰爭給中國人民帶來了災難，松山芭蕾舞團是懷著謝罪的心情，從1955年開始排練芭蕾舞劇《白毛女》的。人類要作為兄弟姐妹那樣在這片土地生存下去，所以必須友好互愛。今天，松山芭蕾舞團代表全體日本人民向全體中國人民下跪請罪，請趙青老師把他們的心愿帶回中國，并傳遞給中國政府及中國人民”。

這是日本松山芭蕾舞團第一次在日本本土的舞臺上集體向中國人民表示戰爭懺悔！也再度證明他們對中國人民的真摯友好。

2015年4月22日母親趙青出訪日本松山芭蕾舞團之日，恰逢習近平主席在雅加達出席“亞非領導人會議”、“紀念萬隆會議 60 周年峰會”期間接見日本首相安倍晉三之時。習主席在會談中指出：和平、發展、合作、共贏已是不可逆轉的時代潮流。中國堅定不移走和平發展道路，希望日本同中國一道沿著和平發展的道路走下去，共同為國際和地區和平、穩定、繁榮作出更大貢獻。

安倍晉三表示，很高興再次見到習近平主席，我十分希望改善日中關系。日中關系發展有利于兩國人民和世界和平與發展，這一立場不會改變。日本決心繼續走和平發展道路。

習主席還說：“中日友好的根基在民間，中日關系前途掌握在兩國人民手里。中國政府支持兩國民間交流，鼓勵兩國各界人士特別是年輕一代踴躍投身中日友好事業，期待兩國青年堅定友好信念，積極采取行動，不斷播撒友誼的種子，讓中日友好長成大樹、長成茂密的森林，讓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世世代代延續下去。”

在中國一提起日本松山芭蕾舞團，幾乎是家喻戶曉、路人皆知，她是日本民間文化團體，也是中日友好的象征。我的母親、著名舞蹈家趙青女士與松山芭蕾舞團有著二代人的情緣。

由清水正夫和松山樹子共同創建于1948年1月的松山芭蕾舞團是日本著名的芭蕾舞團之一。松山芭蕾舞團是世界上首家將中國電影《白毛女》改編為芭蕾舞劇的藝術團體。

自1955年2月12日，芭蕾舞劇《白毛女》在東京日比谷公會堂首演。1958年 3月3日到5月1日，松山芭蕾舞團一行46人，就應周恩來總理的邀請進行為期兩個月的第一次訪華演出。在此之后的 60 余年里，松山芭蕾舞團曾先后四次修改《白毛女》劇本、十五次訪華、演出上百場，始終不渝地致力于中日友好交往。受到毛主席、周總理、劉少奇、朱德、鄧小平、江澤民、胡錦濤等歷屆黨和國家領導人的接見。記載了一段中日民間友好交往的“芭蕾外交”傳奇歷史。

誠如松山芭蕾舞團創始人清水正夫1985年在回憶錄序言中所寫的那樣：“我雖然學的是河流、港灣、道路、建筑等專業……但我已打定主意今后圍繞文化交流這一中心課題，用芭蕾這門在日本新興起的藝術，為在日中兩國間架起一座、哪怕是一座小小的橋梁，獻出自己的一生……，我堅信芭蕾舞《白毛女》也會成為連接日中兩國交流的橋梁”。

早在上世紀七十年代，清水正夫就曾說過，他是最愛中國的日本人，最愛中國文化的日本人，更是向中國人民謝罪的日本人。他一度蓄須明志，稱“不親眼見到中日邦交正常化就不把胡子刮掉”。

他是這樣說的，也忠實地履行了諾言，并且傳承給了下一代。

中國駐日程永華大使說：通過這種交流，松山芭蕾舞團成為中日兩國人民友好交往的真正橋梁，同時也成為一面高高飄揚的象征性旗幟。

我的母親、著名舞蹈表演藝術家趙青女士當年是在周恩來總理的介紹下，與松山芭蕾舞團的創始人清水正夫先生及松山樹子女士有過多次的交往。并與他們的后代清水哲太郎團長及森下洋子女士成為多年的老朋友。

母親曾多次說：其實中國現代民族舞劇的發展與日本松山芭蕾舞團有著一段不為人知的姻緣。1956年，周總理在審查出國節目時，曾問趙青這樣一個問題：“為什么日本松山芭蕾舞團能跳中國的《白毛女》，而我們卻沒有自己的民族舞劇呢?”周總理的一番話，點醒和激勵趙青立志為中國的民族舞劇做一番事業。

她說：“自己是幸運兒，是黨和國家培養起來的新中國第一代舞蹈工作者。周總理的談話讓二十出頭的我猛然意識到，一個演員的前途是和國家的命運緊密相連的。要將自己的藝術事業和為國爭光、為民服務的神圣使命緊密相連才會有意義。”

1959年，新中國成立十周年的慶典晚會在人民大會堂隆重舉行，周總理觀看了趙青主演的大型民族歌舞劇《寶蓮燈》的第二場。第二天的晚宴上，周總理稱贊趙青精彩的演出是為國爭了光，并語重心長地對她說：“一個演員，不論是在國內還是國際的舞臺上，絕不是代表個人，而是代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在演出。”周總理的話使母親更加堅定了為國家、為人民做好舞劇事業的決心。

母親趙青女士和清水哲太郎及森下洋子一家二代人之間的這段感人故事，就像一顆傳播中日友好的種子生根發芽結果。如今，他們都已是七八十歲的耄耋之年。我們應把這段感人的故事記錄下來告訴下一代，對中日文化的友好交流必將起到積極推動作用。2018年是《中日和平友好條約》簽訂40周年，在習近平新時代社會主義思想的帶領下，愿我們中日兩國人民永遠銘記過去的歷史，“不忘初心，牢記使命”，共同譜寫兩國人民和平友誼的新篇章!

劉彤

2017 年 11 月 16 日于北京

（這一天恰逢母親趙青 81 歲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