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并攝/本報記者 王錢欣

12月22日傍晚，常熟體育中心游泳館，江蘇省殘疾人游泳隊正在這里上訓練課。泳池邊，教練應斌指導著隊員。泳池里除了有在里約殘奧會上創造世界紀錄的李桂芝外，還有13歲的常熟女孩王曉婷。這位年輕隊員已經參加過今年8月在常熟舉行的省殘疾人游泳錦標賽和10月在杭州舉行的全國聾人游泳錦標賽。

就在一個月前，江蘇省委、省政府召開里約殘奧會總結表彰大會，李桂芝和另外兩名常熟殘奧選手曹寧寧、周影一同被省政府授予“江蘇省勞動模范”稱號。李桂芝所在的省殘疾人游泳隊被省政府授予“江蘇省先進集體”稱號，教練應斌被記一等功一次。

說起三個月前那場在巴西里約奧林匹克水上運動中心上演的巔峰大戰，李桂芝一開口就讓人吃了一驚：“都說我是8名選手中出發反應時間最快的，其實我是掉下去的。別人是‘唰’一聲插進水里，我是‘啪’一聲掉到水里。”

一個練習游泳已有8年、參加過兩屆殘奧會的運動員怎么會在起跳時“掉下去”?原來，李桂芝今年6月底在國家隊集訓期間，一次做陸上體能訓練時，右腳不慎踩空，崴了一下。“當時就腫了，教練拿冰給我敷，第二天去了醫院，”她說，“片子拍出來時，我覺得最多也就是扭到筋了。當時距離殘奧會開幕還剩67天。結果醫生說骨折了，還要手術，那一瞬間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

右側第5跖骨基底骨折，李桂芝在醫院躺了3個星期。這3周她度日如年，右腿因長時間不動引發肌肉萎縮，比左腿細了一圈。住院一周后，她在夜里11點多給教練發信息說：“在醫院吃不好、睡不好、練不好，心情也不好。我不好了，骨頭也長不好。而且，在醫院待久了思想也松懈了……就讓我回去吧。”第二天一早，教練找到領隊，領隊拒絕了她的要求，原因是傷口還沒長好，倉促訓練可能會引發感染。

就這樣，李桂芝在醫院熬到了手術后第14天，那天傷口拆線。次日，她出院歸隊。3天后，她出現在游泳館里。為防止傷口感染，她用塑料袋把受傷的腳裹起來，一天訓練下來，“心里特別踏實，特別舒服，終于可以下水訓練了”。

可畢竟是受了傷，耐力、爆發力、游泳的頻率和肌肉力量都大不如前。眼看殘奧會就在眼前，李桂芝能做的只能是不停地恢復訓練。她說：“他們在吃飯，我在游泳館訓練，他們在看電視，我在游泳館。沒有休息天，星期日也在訓練，一直練到抵達巴西，正式比賽開始前一天。”

她說：“到巴西后去適應場地，起跳出發時，本來左腳在前右腳在后，右腳用力一蹬，身體就能躍入水中，可受傷后，右腳使不上勁，右腳一蹬，疼死了，我以為腳斷了。”正式比賽時，李桂芝只能盡量保持起跳動作，但右腳沒力，導致身體掉入水中。

沒想到，50米自由泳預賽，李桂芝以30.89秒的成績創造了新的殘奧會紀錄。“預賽第一可高興了，”她說，“從2012年倫敦殘奧會至今，我4年沒漲過成績了。想著決賽一定要爭氣，全力拼。”

決賽開始后，第4泳道的李桂芝和第5泳道的選手齊頭并進。李桂芝說：“我知道對手就在身邊，她靠左邊游，我靠右邊游，我們之間就隔一道水道線，能感覺到彼此劃水時濺起的水花，但我可以確定她在我后面一點點，肯定沒超過我。”

被對手緊逼的李桂芝“使勁劃，使勁劃，緊張得動作有點亂了”。四年前倫敦殘奧會上，李桂芝在這一項目上就是最后時刻沒能頂住壓力屈居亞軍。這一次，她在前半程始終沒能拉開與對手的距離，只是在觸壁的一瞬間，勝利女神站在了她這一邊。30.73秒，一個新的世界紀錄，一個載入常熟體育史的新速度誕生了。